【静临】禁语
*原梗来自空间
折原临也爱着除了平和岛静雄以外的所有人类，而包括平和岛静雄在内的所有人类都不爱他。
拿着病历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，折原临也在笑。
他笑弯了腰，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抽一抽地直起身来，展开双臂，对着碧蓝的苍穹大声呼道：“人类LOVE！”
风像是想响应他的话似的，卷走了他残留下的余音。
没有人回应他。
他缓慢地放下手臂，随意地搭在栏杆上。
他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、行色匆忙的人们——每一位行人，都有他自己的故事。而这，也许正是人类有趣所在。
临也沉默着，一言不发地，融入了人群中，伪装成了茫茫人海中的一员。
他站在人流的中心，各色各样的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，矮的、高的、胖的、瘦的、标致的、丑陋的、面无表情的、面露疲惫的……种种种种，如此丰富。
然后——
他仔细而缓慢地环顾了人群四周一遍——
眸光深沉而炽烈，犹如临刑前的最后一次回望。
折原临也还是折原临也。
但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样了。
他依旧在无聊时摆弄着不明规则的棋子，终于在某一天，他执起“角行”，思索片刻后置于棋盘上，顺带着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。
每个人的手臂上，生来就带着一句话，被称之为“禁语”。
由别人诱导着说出来，那么你会死，而别人会得到两条命。
你的禁语是什么呢？
折原临也卷起袖子，盯着手臂内侧那行清晰的黑字——这句话他可以笑一辈子，这真是世界上最最荒谬的一句话了。
大概没有人能诱导他说出这句话。
临也咧开嘴笑了，但又觉得这样人生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。
“小静，中午好。”折原临也微笑着，眼底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，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。
“临——也——老——弟——”平和岛静雄条件反射地拎起自动售卖机朝他扔了过去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，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。
临也飞快地躲开，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重，眯起眼睛，将手中的小刀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抛了过去——
“刺啦”一声，平和岛静雄的酒保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，正好就在他举起的手臂处。
黑字隐隐约约地暴露在空气中。
临……
临也只看清了一个字，没来得及继续细看，一个公交站牌就扑面而来，他再度笑着躲开，一边跑，一边想着——
临……临什么呢？
临……也？
折原临也思索着这个可能性，想得入神，甚至一时忘了继续挑衅他所厌恶着的怪物。
池袋再一次地恢复了宁静，犹如一碗毫无波澜的水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一次又一次地。一次又一次地。一次又一次地。
池袋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情景，折原临也不管多忙，都会在中午准时准点出现在平和岛静雄的面前，而平和岛静雄不管换多少件新的酒保服，都会被折原临也那锋利的小刀划出几道口子。
唯一不同的，好像就是折原临也那越来越低的命中率，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。
折原临也病得越来越重了。
有史以来第一次，他被平和岛静雄扔来的交通指示牌伤到了额角，虽然指示牌只是轻微地擦过，但还是被那略带锋利的边缘划出了一道血痕。
静雄完全没有注意到，再度抡起一旁的自动售卖机准备砸过去。
“还真是个草履虫啊。”临也轻声说了一句。
他笑得依旧那么朝气，那么得意，眼神依旧仿佛能够洞悉一切，姿态依旧像是俯视众生的神——却在心里自嘲般地笑笑，他在期待什么啊。
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该是“小静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”才对。
他看似随意地将手中把玩已久的折刀朝静雄的方向扔去，目标依然是静雄的手臂。
很遗憾，这一次的平和岛静雄躲了过去。
可惜极了。
他还真想看看平和岛静雄的禁语是什么。
“啊……”临也张开嘴，试图发出点声音来迫切地证明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。
他笔直地拐了弯，倚靠着小巷的角落，脸色苍白，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，抽出一张覆在唇上，用力地咳了两声。
大片大片的红色在雪白的纸巾上晕染开来，像是绽放在忘川河畔的那一朵，最妖艳的曼珠沙华。
——没有时间了。
他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。
“跳蚤也会有今日啊。”平和岛静雄看着卧病在床的折原临也，笑得很开心，“我现在揍你一顿，估计你也不会反抗了吧！临——也——老——弟——”
“明明是个单细胞生物……却意外地说着嚣张的话啊。”折原临也挑起眉毛，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，随手就丢了个小刀过去，“知道了你的禁语的话，我大概可以获得第二条命吧，草履虫小静？”
平和岛静雄避开了他的小刀，笑得更加大声，“哈，跳蚤，你在开玩笑吗？！现在的你，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弱小，与其想着怎么诱导我说出禁语，倒不如保护好你自己的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折原临也就打断了他，“小静，我爱你。就像爱着人类一样。”
这句话他可以笑一辈子！可不是吗！这可真是世界上最最荒谬的一句话了！
平和岛静雄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还没等平和岛静雄开口，折原临也就先笑弯了腰，他几乎想在床上打滚——太可笑了，这句话真是太可笑了。
他笑得越来越大声，竭尽全力地笑，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，仿佛这辈子没笑过似的，歇斯底里地笑着。
太可笑了。
他嘴上笑得愈发大声，心底里真正的笑意却与其成反方向递减，到了最后，他不想笑了，一点都不了，嘴上却依旧笑得灿烂。
很快他就没精力笑了。
折原临也的生命力正在飞快地流逝。
那句话是他的“禁语”。
“死跳蚤！”平和岛静雄一把抓住折原临也的衣领，用力得仿佛要将他的衣领揉碎，他咬牙切齿，声音听不出是惶恐还是愤怒，“那是你的禁语？！”
“明明是个……单细胞生物……”折原临也再度重复了这句话，“感觉怎么……那么敏锐呢……所以说……我最讨厌小静了……”
他弯起眉眼，眼神高深莫测。
他最后一次这样说道：“人类LOVE！”
“代替所有人类……记住我。”
轻飘飘的一句话，轻得仿佛都能被一阵微风轻而易举地吹散。
这是折原临也留给平和岛静雄的最后一句话。
这就是折原临也想要的。
平和岛静雄，他最讨厌的人，也是能记住他最久的人。
代替人类记住他更久一点吧，小静。
第二天的中午，池袋迎来了久违的宁静的午后。
平和岛静雄出席了折原临也的葬礼。
他想伸出手抚摸折原临也的墓碑，却又怕自己忍不住捏碎了它，他动了动唇，却又怕自己张口就是早已习惯了的“死跳蚤”。
最终，他沉默着，将一张纸片埋在了折原临也的墓下。
——折原临也，我爱你。
那是平和岛静雄的禁语。
“还给你。”他说。
话是这么说，可他知道，他再也不能将已经获得的第二条命还回去了。
“真狠啊。”平和岛静雄低喃了一句。
他烦躁得想打人。
最讨厌的人死了，还平白无故多了一条命，他理应高兴三天三夜才对。
可是为什么呢？他还是烦躁得想打人——想把那个人从墓里拽出来，狠狠地打一顿，打到解气为止，然后再看到那个人露出运筹帷幄的笑，再然后他就能好好地松一口气，嘲笑那个人的生命力如同跳蚤般顽强。
……
那句话，他终究没能亲口说出。
可是如果重来一次，他想，他大概会做那个先开口的那个人。
其实，临死前，折原临也在思考：那句话，真的仅仅只是“禁语”而已吗？
这个问题，折原临也得不到答案，平和岛静雄亦没能知晓答案。
折原临也爱着包括平和岛静雄在内的所有人类，而除了平和岛静雄之外的所有人类都终将忘记他。
-FIN-
语死早所以还是解释一下……
折原临也得了很重的病，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了，他做的第一个决定是诱导静雄说出禁语从而使自己活下去，后来更改的第二个决定是让静雄诱导他说出禁语，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有更深的羁绊，平和岛静雄即使恨着他也不会忘记他，并且会记住他更久。
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……
